《愛情神話》是 2021 年邵藝輝執導的電影,由監製徐崢聯手90後女性新人導演、編劇邵藝輝,徐崢、馬伊琍、吳越、倪虹潔、周野芒領銜主演,黃明昊、王影璐特別出演,寧理、張芝華、吳冕友情出演。
劇情敘述:
李小姐,帶着女兒過着單身生活。蓓蓓,離婚後熱衷跳探戈。格洛瑞亞,有錢有閒老公失蹤。三個完全不同的女人因為老白而產生了交集。上海爺叔老白自稱雜家,專門教老年人畫畫。老白的好友老烏談吐風趣,一生追逐浪漫。幾頓飯局,讓老白家的客廳成為了眾人的聚會點。三女兩男,在上海這座摩登之都裏,憑藉智慧、幽默過招,描摹出多樣的市井煙火。
圖源:電影劇照,其後亦同。
如果你是民國老電影的愛好者,看這片時大約會想起桑弧導演、張愛玲編劇的《太太萬歲》(1947)。張愛玲是個好編劇,她不僅熟諳市井生活裡的喜樂和苦澀,更懂得女人的智慧和珍貴,編了個啼笑皆非的故事,融入些對婚姻的見解,在環環相扣的喜劇橋段設計裡隱約滲出些悲觀涼薄來。
《愛情神話》也深得此中的要義精髓。導演邵藝輝把自己寓居上海的觀察和對當代女性愛情的思考,以成熟的創作能力,精妙地編織進一則輕盈靈動的市井故事裡。故事起初並不復雜。徐崢扮演的上海文藝中年“雜家”老白,家住上海小洋房,離異多年,兒子成年,每天和朋友老烏一起喝喝咖啡,教社區老人畫點畫,平淡如水的生活只剩下兩個小目標:尋一尋愛情的第二春,再辦一場個人畫展。原本看似順利的求愛過程,因為都市麗人李小姐清晨的落荒而逃,神秘學生格洛瑞亞的強行闖入,以及前妻蓓蓓與這個家庭的藕斷絲連,讓一切都變得慌亂棘手起來。
影片以老白倉皇的中年人生為線索,鋪陳開細膩豐富的上海生活,串聯起幾位女性愛情觀的搖曳多姿,實現了導演猛烈而炙熱的表達慾望和個人趣味。這其中,恰到好處的戲劇衝突、餘味悠長的對話留白,個個充滿魅力的女演員,全片香酥入骨的吳儂軟語,以及故事以外的廣袤解讀空間,共同促成了一部中國愛情片佳作的誕生。
如此一幕幕看下來,你對這部清新脫俗的電影很難不愛。更何況,片子裡的靈光和佳句俯拾皆是——多半要歸功於導演出色的生活洞察力和可圈可點的藝術品味。影片一方面選擇上海作為故事載體和生活的背景布,同時精準地控制了電影的質感和調性,高度契合著這座迷人的現代城市。結構上,在影片結尾部分,導演用一段似有還無的迷影愛情神話,對片名和主旨作了呼應。用一種極富夢幻色彩和文藝氣息的方式,將這個市井故事的意涵和氣韻再度蕩滌開去——愛情的疏離疲憊、怦然悸動、模棱兩可、悵然回味,均在其中。
通過這些創作上的巧思,電影成功突破了近年來中國院線愛情片不是校園初戀就是都市虐戀、女性角色不是紅玫瑰就是白月光的刻板套路,去探討愛情和生活的關係、呈現女性獨立且完整的樣子、描摹人際關係的厚度和層次,並終於尋到了一條介於純粹現實主義和伍迪艾倫式咖啡館愛情小品之間、介於商業喜劇片與作者電影之間的別緻路徑。
把《愛情神話》歸類為“愛情小品”是準確的,當然,大家說的小品並非舞台式的小品,應該是從文學文體中藉來的概念,說的是這部電影具有的一種輕盈、靈動、信手而來、隨心而至的狀態。而這部《愛情神話》,也許在審美取向上、格調追求上是知識分子化的,但內裡並沒有太多“精神探索”的意味——《愛情神話》是反義務、反規則的,每個人都在庸常生活中維持著一種體面與講究,不如此,似乎日子便過不下去。許多人會覺得刻意,但這種“刻意”未嘗不是一種上海獨有的真實。
這樣一群角色,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也是“輕盈”的,沒有太沉重、太複雜、太悲苦的東西,整部電影可以說沒有任何激烈的戲劇衝突(老白和老烏的衝突根本是喜劇化、孩子氣的)——一切都是風輕雲淡、細水長流的,老烏的死自然是很戲劇化的,但並不激烈,反而有些浪漫。
老白與李小姐的愛情線是貫穿電影的主情節線(還有一條貫穿的線索是老白辦畫展的事),但似乎又不是最重頭的,只是交織在一團線索之中,每一個角色的每一條故事線,交織的時候沒有撕心裂肺,不交織的時候各得其樂。非常難能可貴地、以女性心理為中心,李小姐對老白的感情變化,是真正地以“她”的感受和需要來驅動的。
順著這個角度講,雖然這部電影確實沒有表現什麼真實的全景,但它真實表現了某種截面。我們不能坐井觀天地說,現實裡沒有老白、老烏這樣的人和他們那樣精緻的生活。這部電影自然不是什麼社會現實標本,但它是一枚切片——電影可以宏大深沉,也可以輕盈靈透。
我是太原人,在上海租房生活了6年左右,無業遊民狀態,平時主要寫小說寫公號,也有兩次接到有定金的編劇的活兒。可能有朋友看過我原來寫過淮海中路的故事,我租的房子在武康大樓對面的弄堂裡,其實是個違建。我緊挨著的鄰居在旁邊的菜市場賣菜,我們關係很好,我去他家買菜能得到比其他家更多的小蔥(在上海的菜市場買菜會送一把小蔥)。但他們要囤積很多蔬菜,就會有老鼠,有幾次跑到我家裡來。我還有一個鄰居在胡同更深處,是個拍時尚雜誌的攝影師,很多明星會去他也是租的房子的天台上拍照。這都是真實的上海的一部分,甚至更有意思,我也想過是不是加入到《愛情神話》裡?
可是這個電影裡我更想聚焦的就是不那麼完美的男女談情說愛的小事。加入這些會變味,更重要的是,如果在場有外地人,上海人就不會講上海話了,怕別人聽不懂。放在電影裡,為了合理性,大家也應該講普通話,可單純從創作角度講,我覺得講方言更幫助表演,從最早我打算找身邊朋友演就決定使用方言,不管素人還是職業演員,方言一定是給表演加分的。這種選擇都不是為了要展現地道上海,因為我生活的6年裡,我的環境裡聽到上海話並不多,也是朋友為了照顧我的感受。我觀察到的上海人都講滬語早已不是現狀,那隻是為了服務於我的故事。
同樣服務於故事的還有角色設定,他們是一群70後,多有房產,他們20年前買房的價格放到現在同樣地段可能一個廁所都買不了。2000年左右安福路的房子是八千一平方,現在是十幾萬一平方,但物價的確沒有漲這麼多。我們的階層劃分也比較有特殊性,不管是物質指標還是精神指標,很難對標國外,也沒必要對標。是中產還是小市民,是窮人還是富人,也得是觀眾根據自己的坐標去判斷。
而之所以選取一群70後,不是還在奮鬥的年輕群體,也是因為我想讓這個情感故事更集中在人物本身,集中在內部原因不是外部原因上。他們的生活狀態、會關心的、愛談論的東西決定了身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文藝素養不能太專業也不會壓根沒有。但這依然是少部分人的生活,我很確定。
故事是我的第一追求,我拍其他的城市也會盡量用方言,完全是個人喜好,而任何城市我也只能選取一個角度一種人群。完全是個人能力決定的。
每次採訪我都會說,我只是拍了一個局限的、我熟悉的、但不夠全面和客觀的上海。我想沒有一個電影不是片面的、局限的、只呈現一種想像的,2個小時左右的體量就決定了它的波及範圍。
所以我們才需要有更多角度更多題材更多色彩的都市電影呀,不僅是上海,每個城市都有很多能拍的。但沒有一個電影能代表一個城市,就像沒有一個人能代表了他的家鄉他的群體。
同場加映:在全新的台劇《華燈初上》第二季當中,兇案也透露出更多線索,引發諸多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