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一張 夜深的電影票
對著電話 打給誰不知道
世界好像 默默遺失了一角
塞在車陣 去哪裡沒目標
還睡不著 缺少一個擁抱
心有點冷 可是我說我很好
——潘瑋柏〈一個人〉
Natividad 常跟朋友哭訴她的戀人不如人意。朋友聽完她一整個晚上的傾訴後常對她說:你在關係裡給對方的測試太難了,別人真的做不到。換位的話,你自己也做不到。
你會不會也想問,自己的條件真的不差,日常會被朋友、工作同事上司們誇獎,但就是很難走進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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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中的愛情是有一個人能永遠堅定地選擇和不放棄。但現實中長久的關係,更常見的是兩個平凡人之間的互不嫌棄。
其實,某種程度上,每一個人都是“困難”的愛人。我們身上都有一些毛病,讓那些愛我們的人討厭或者感到不舒服。我們都有自己最壞的一面。朋友未必能見到這一面的你,父母可能太過愛你而不會去介意這一面的你,只有和你長期相處、朝夕相伴的愛人,會見到你的這一面——並不得不和他相處。
這是每個人在親密關係中都必修的功課。你的愛人會為你舉起一面鏡子,讓你看見自己都不是那麼願意看見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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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一些人,在此之外,還要比普通人走得更遠。他們有意無意地把自己變成了對其他人來說“過於困難”的愛人;也確實會降低他們獲得長久親密關係的可能性。當其他人懷著滿腔的熱忱,想要靠近他們,與他們發生連接時,他們會給試圖愛他們的人製造出各式各樣的挫折感。最終讓對方感到對關係的失望,或者對自身能力的失望(覺得自己無法達到他們的要求、無法促進關係),最終選擇放棄關係。
甚至,還有一些人根本不給其他人靠近的機會。他們製造出的一些給他人的印象,讓他人無法得出“自己可以去試圖接近”的念頭。他們看起來遙不可及、或者完全不需要認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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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類困難的愛人,是那些在關係中傾向於封閉自己的情緒的人。
尤其會拒絕一些涉及到感受、想法等內心層面的深層次溝通。他們不會共情愛人,也不期待愛人共情自己。在和他們的關係中,沒有情緒的流動。這類愛人會帶給伴侶一種“死寂”的感覺,也會懷疑關係的真實性。
第二類困難的愛人,是情緒調節能力特別弱,對關係有著不合理的期待的人。
這類人就像情緒上沒有長大的小孩。當他們被伴侶刺傷了的時候,他們可能會陷入深深的低落;當他們的驕傲和尊嚴感被損傷到,他們無法說出自己的感受,會陷入沉默,期待伴侶如同嬰兒期的父母一樣,猜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可能會突然陷入暴怒,因為被傷害給他們一種失控的感受,只有通過攻擊才能重新找回控制感。
和這類愛人相處,如果是真心愛他們,會很容易出現情緒上的耗竭,因為自己的情緒會被對方波動的情緒影響,還需要投入很多心力去猜測對方的想法。而現實中的普通人,沒有受過心理學專業訓練,很難一直保持這樣的愛情,往往精疲力儘後,也無法讓愛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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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類困難的愛人,是不願意接受愛的人。
他們會拒絕來自伴侶的善意,很難接受伴侶的表揚、鼓勵和幫助。有時雖然口頭上沒有表達出拒絕,但是心裡會很彆扭、也會把彆扭表露出來。在被伴侶幫助後,他們還會表現出對伴侶提供的幫助並不滿意的樣子:“你做得也不怎麼樣啊。”
生活中,他們也會更多地關注到伴侶表現出的不愛他們的細節,或者注意到伴侶愛的表達中令他們不滿意的部分。比如伴侶可能做了十件關心他們的事,但是他們無動於衷,而有一次當他們感覺不舒服,伴侶卻沒有及時提供支持時,他們會敏銳地注意到這點,並牢牢記在心裡。
甚至他們會告訴自己和對方,我能感受到你的關心,但我懷疑你另有所圖。這類伴侶常常讓伴侶感到挫敗感——捂不熱一顆決定保持冰冷的心。
第四類困難的愛人,是永遠要求自己是關係的中心的人。
哪怕再愛一個人,在長期關係中,每個人都有被看到和被回應的需求。時時刻刻都要佔據關係的上風,要索取不要付出,也會逐漸積累對方心中的失望。這類伴侶,有時還會斥責或者貶低自己的伴侶,以鞏固自己的地位。
最後一類困難的愛人,是難以對關係做出承諾的伴侶。
他們在關係中害怕全情投入、害怕停止觀望,始終害怕錯失過更好的可能性。因此當另一半已經做出承諾後,會經常感受到他們“沒有那麼喜歡自己”(這裡說的承諾不是口頭上的“甜言蜜語”,而是在行為的方方面面真正表現出認定了這段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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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表現形式不同,這些困難的愛人還是有一些共同點的:他們都容易在表露脆弱、對方卻沒有第一時間覺察和回應這份脆弱時,感受到驕傲感和尊嚴感的巨大受挫——隨即產生強烈的羞恥感。 他們需要反覆在心中測試自己的伴侶:看看他是否真的值得信任,也看自己在關係中如果付出感情是否是安全的。
總體來說,困難的愛人的童年原生家庭的確都不盡如人意。他們沒有在生命早期,就學會放鬆地接受愛、相信愛。有些孩子小時候只接受過父母“有條件的愛”:“只有你滿足了我的期望/達到我的要求,我才會愛你。”這讓他們又對“自己會被愛”這件事心存懷疑、缺乏自信、同時又要表現的“不在乎”。 甚至,他們會嘲弄那些愛他們的人,覺得那些人被假象欺騙很愚蠢,連帶也輕視對方付出的愛;但在內心深處,他們又為沒人喜歡真實的自己感到痛苦。
當然,這些困難的戀人也還沒有經歷過特別好的愛人——可能是他們自己不給機會,沒有允許好的關係在自己身上發生。好的愛人能夠通過提供給他們新的被愛的體驗,重續他們對愛的理解。 他們中的有一些,在過去受到過高壓型控制(Coercive Control)。曾經有人打著愛的名義,試圖控制/支配他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高壓型控制會瓦解一個人對他人和對愛的信任。
最重要的影響原因,是他們還沒有喜歡上自己。低自尊的人傾向於負面地看待自己,認為自己不夠好、或者不值得被愛。他們會拒絕來自伴侶的愛,來避免和他們的自我認知產生衝突(Hendrix & Hunt,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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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去表達“我好孤獨”好像是一件丟臉的事。但其實,孤獨有時候的確是一種痛苦。人類的心靈設定了我們會從親近之人的陪伴中獲得能量。當我們有煩惱的時候,僅僅是他人的聆聽和認可,就能讓負面情緒得到緩解;把快樂分享給他人,會讓我們進一步獲得自我價值感。
長期的孤獨會讓我們低落、空虛、抑鬱。也正是因此,愛對我們來說才如此重要和珍貴。承認孤獨不該是一件羞恥的事,因為有那麼多人都活在孤獨中。它說明此刻的我們缺愛,但也是驅動著我們去尋找愛的內在力量(此處的愛不局限於愛情)。
盡自己的能力,讓愛自己變成對他人來說也挺舒服的事,或者至少是不那麼困難、充滿挫折和耗竭感的事,很重要。它帶我們走出孤獨。我們是能夠通過自我調節,變成一個“不那麼難”的愛人的。回頭我們再仔細聊聊這件事。好好說出自己的想法,懷著恐懼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可以就從這一點開始。
願所有人都能為自己的愛人,做一個“不困難”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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